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说，日本正处于灾难边缘。以某些标准衡量，日本是世界上人口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有29.1%的人年龄超过65岁。日本的死亡人数远远超过出生人数，到2050年，其人口预计将减少五分之一。劳动力大军正在萎缩。社会保障负担日益加重。岸田文雄在1月23日宣布旨在提高出生率的政策措施时说：“我们的国家正处于能否维持社会功能的风口浪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过，从气候的角度看，“时不再来”可能是最好的。在环境保护运动中，很难谈论人口问题。一些引发争议的活动人士将非洲和南亚人口的增长视为阻止全球变暖努力面临的最大威胁——尽管这些地区的民众排放的温室气体只占全球总排放量的一小部分。我要说清楚的一点是，控制人口不是气候变化问题的解决方案。

但发达国家忽视其不断减少的人口在对抗气候变化的斗争中可能发挥的积极作用是没有道理的。日本每年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是南苏丹人均排放量的54倍。尽管发展中地区的排放量可能会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增长，但在至关重要的未来几十年里，日本、美国、英国和德国等富裕的、老龄化国家构成的问题更大。这些国家的人口越少，消耗和排放量就越少，对自然界的破坏也就越小。人们已经开始思考这一事实。在2020年的一项调查中，美国四分之一的无子女成年人将气候变化列为不生育的理由。专家们称，各国政府迫切需要在做人口结构方面的决策时考虑环境因素——并将老龄化因素纳入气候计划。

英国牛津大学人口老龄化研究所负责人萨拉·哈珀研究人口结构与气候变化之间的联系。哈珀说：“一方面，我们真的很担心（不断增长的人口）可能对地球造成的影响。但另一方面，一些国家说：‘哦，天哪，我们必须阻止我们的人口下降。我们需要人口增长来保持经济运行。’”

哈珀说，问题在于，像日本这样的老龄化国家仍在用“19世纪模式”来思考人口问题。在这种模式下，经济成功取决于让尽可能多的年轻人到田间和工厂工作。技术进步和供需全球化意味着，这种情况不复存在，而环保经济学家提供了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之外的衡量成功的新方法。不过，如果富裕国家想要在气候危机中优雅地“老去”，就需要解决三个关键挑战。

首先，为了填补必要工作岗位（包括老年人护理工作）的空缺，老龄化社会必须吸引移民。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英国、意大利和德国一直靠引入移民来防止人口下降，美国自2010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随着生育率持续下降，这种需求可能会增加，这应该会让富裕国家承受更大的压力，不得不考虑取消近年来采取的反移民政策。令人高兴的是，采取更乐于接纳移民的态度，将符合富裕国家的道德责任，即接纳越来越多因气候灾难而流离失所的人。其中许多灾难正发生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等人口年轻且快速增长的地区。

其次，减排将越来越多地取决于老年人选择的生活方式。围绕人们进入晚年会造成更多还是更少污染，研究人员存在分歧。举例而言，我们老了以后可能会使用更多能源为房屋供暖或制冷，或为医疗设备供电，但用于旅行的能源却会减少。显而易见的是，一名退休人员搬到沙漠中的大房子里，用空调制冷，经常坐飞机或开车，会比一个与家人同住或住在城市公寓里、利用公共交通出行的人排放更多的二氧化碳。

第三，随着人口老龄化，他们将更容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老年人对极端高温的适应能力较差，在野火和暴风雨到来时，疏散能力也较弱——这是日本近年来从山洪暴发事件中痛苦地吸取的教训，山洪暴发导致养老院居民大量死亡。

好消息是，保护老年人不受气候变化影响的措施——寻找让城市降温的环保方法、改善预警系统、推广清洁能源以减少排放——也是保护整个社会的措施。